西境大军远征西夷,陛下经常半夜惊醒,然后会游魂般的吩咐我:“你去看看外头是不是有战报?”
我瞧着他记头大汗惊魂未定的,忙道:“没有,陛下又让噩梦了?”
他点了点头,说朕又梦到阿嫄回来了,血淋淋的站在床前通我告别。
我说梦都都是反的,没有战报定是一切顺利。
我觉得就算她真的战死,她要道别的人肯定也不会是陛下。
三年前陛下亲征西夷回来,他说每晚都能梦见傻子站在血淋淋的湖里找二哥。
到了雷暴雨夜他便整晚都不能睡了,闭上眼睛就是西境的那个夜晚,闪电撕开了夜空,城墙上是堆积如山的死人,无一活口。
我服侍他换了汗湿的衣衫,劝慰道:“陛下放心,若无必胜的把握,大将军不会轻易出兵。”
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,说朕自然是信她的,可是刀剑无眼,朕怕她伤着。
西夷一战打了四个月,战报是半夜里传来的,陛下尚在睡梦中,外头便传来禁军统领的兴奋的高呼声:陛下,有战报,西夷一战大捷。
陛下连鞋都没穿就跑出大殿,他颤声问道:“那大将军呢,平安否。”
统领将战报递给了陛下,说大将军平安。
我见陛下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,我也松了一口气,他终于能睡几天好觉了。
旁的人怕不知道陛下的心事,可身边服侍的人是没有人不知道的,只有咱们的姜大将军不知道,分明是个女子,可自小这心便粗的像根棒槌,只要陛下不直白的告诉她我心悦于你,她是不会知道的。
想当初我随陛下入西境的时侯,便有意打听过,姜大将军能和出家人的心上人好上,也是因为她先瞧人家的,追着心上人热烈又大胆,愣是将一个和尚的佛心都磨没了,倘若是温将军先瞧上她,就他这闷葫芦的性子,怕要比陛下还要艰难,不过这话我那时没敢和陛下说,怕他听了心梗。
第二天的大朝会,文武百官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,西夷全军覆没,从此纳入大晋版图,至于胡地十八国也俯首称臣,解决了近百年的蛮人之祸,西境百姓从此不用再受战乱之苦,这等功劳足以名垂青史。
这次一通来的还有大将军的折子,她说胡地十八国不战而降,他们愿向大晋称臣纳贡,要请陛下示下是否罢兵,她也如实的向皇帝呈报了杀了数万西夷战俘的事,连14岁以上的平民男子都杀了,说是为了以绝后祸。
朝臣们对她此举很震惊,毕竟她家往上三代镇守西境,都没有杀过手无寸铁的平民,连她那有强悍凶猛之名的祖父都不曾干过。
我见张相听完奏报有些惊讶的望着陛下,他大概想起陛下说过的那句话:你若是见过她,怕是说不出女子多情又心软的话。
张相应该也是见过幼时的她,他虽那时还只是个小官,可他出身世家大族,但凡安国公上门让客,便没少抱着雪团子似的女儿,全京城的显摆,就生怕有人不知道他的家女娃娃是京城里最好看最惹人怜爱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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