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光如白驹过隙,转眼已近而立之年。这些年尝过的酸甜苦辣,自不必细说,早已被岁月悄悄刻进了眉宇间。日子比从前宽裕了不少,虽说是一步一步慢慢挪,但生活总算有了些像样的模样,也有了盼头。父亲的突然离世是我心底始终横亘着一道坎——父亲走得太急,抢救室的灯灭的那一刻,我的世界仿佛塌了半边。
父亲从离开家乡就没有回去过,生前总念叨,想回趟故乡,看看那边的山山水水,也看看那边的兄弟姐妹,能像从前一般模样围坐在一起畅快地拉拉家常。
可这个简单的心愿,终究成了我这辈子补不上的遗憾。悲伤过后,日子还得往下过,眼泪挽不回消逝的一切,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。只是从那片阴霾里走出来,实在耗了我不少力气。
这些年,周遭的变化快得让人咋舌。就说种地吧,科技飞速的发展进步,粮食产量噌噌往上涨。再不用像过去那样,把沉甸甸的稻子一车车费劲拉回家,如今直接送进加工厂,碾成大米按数结账,整个过程干净利落。短短几天,一年的收成就稳稳揣进了口袋,省了大把人力,人也轻快不少。
农村的发展越来越先进,全面机械化一铺开,秋收效率高得惊人。以往要耗上十天半月的劳动量,现在三两个钟头就完事。劳动力一解放,村里的闲人比从前反倒多了,是非也跟着冒出来。
人们的心眼活泛起来,不再满足于“老婆孩子热炕头”的日子,也不留恋家里那几亩薄田。过去缺了年轻人,地里的活就转不开;如今哪怕年轻人全出去,春种秋收照样有条不紊,粮仓总堆得满满当当。
于是越来越多人往外走,外面的世界像块强磁石,牢牢吸着年轻人的心——谁不向往一场潇洒自在、说走就走的旅行呢?
短短几年,太多人和事都变了模样。生老病死,聚散离合,原是每个人都躲不开的轨迹。就连当年扎着羊角辫、蹦蹦跳跳的二丫,如今也长大成人,要嫁人了。
她爹娘为她招了上门女婿,小伙子高高瘦瘦,眉眼周正,就是性子闷,不太会说甜言蜜语哄人。二丫不怎么满意,跑来问我的主意。
我仔细打量过那小伙子,劝她:“你还有啥不称心的?这后生看着老实可靠,你爹娘也满意,模样周正还愿意上门,该知足了。”“真有那么好?”
二丫仍犹豫着。“至少往后能少些家长里短的矛盾。”
我耐着性子解释。“那……就他吧。”二丫总算应了。她转身离开时,我只淡淡应了声,再没了从前那般热络。
终究是回不去了。人啊,都在岁月里慢慢变着。二丫也一样,身上似多了几分自私和浮躁。很多人模样没改,可彼此心里那份真挚的情分,早随日子流走,淡得没了滋味。窗外的风掠过树梢,带着秋末的凉意,像在叹着这世事变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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